“怎麽回事？漢斯？是那天晚上在美國的時候遇見的人類警察嗎？”諾朗瀏覽著屏幕上的對話問道。

“嗯。”圖拉的聲音從靠枕中壓抑著傳來。

“不對，不像是罪犯報覆。太巧合了。怎麽咱們剛走就出事了？”諾朗坐在電腦前，皺眉思考著。

“那你說可能有別的情況？”圖拉猛的從靠墊中擡起頭來，眼睛又紅又種，但瞳孔中散發著懾人的光。

諾朗看她這個表情也不禁一楞，然後分析道：“你這個朋友可信嗎？”

“嗯。”圖拉也來到電腦前。

“那好，你問她漢斯出事的具體時間，遺體她有沒有看到，尤其要問致命傷在哪裏。”諾朗沈思。

圖拉依言敲下問題，珊德拉很快回覆：“漢斯叔叔葬禮是12月才舉辦的，之前因為警方說要調查，所以漢斯叔叔一直被存放在警方那裏。應該是11月下旬出事的，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了。我又要到時間了，記得，我頭像顯示在線的時候再聯系。不要留言，更不要打電話。不要回覆了，我要開始刪除記錄了。”

珊德拉飛快的打完一大段，然後過了一會，頭像便黯淡下來。

“11月下旬？那麽離我們離開美國就是前後腳的時間吧。我們剛剛離開就出事的話，那可能跟我們沒有什麽關系吧。”諾朗想了想，“你們那邊知道你們關系的人多嗎？”

“額，同一個街區的應該不少，但是應該不會有人特意去說的吧。再就是我打工的幾個地方，可能也有人知道。”圖拉想了想。

“我是說，能不需要打聽，一眼就看出你們關系的。信件署名？照片？”諾朗細問。

“不可能吧，都什麽年代了沒人寫信啊，照片也好像沒有……”圖拉努力回憶，突然想到了什麽，署名？“我臨走那天下午，烤了餅幹放到他家門口了，留了卡片說我要走了，可能出遠門一陣子，讓他自己保重……”

“該死，應該就是這個了。”諾朗狠狠錘了一下桌子，結果嘎嘣一聲，桌角碎了一塊。

“怎麽？”圖拉追問。

“這件事應該跟我有關。當時西弗勒斯弄死了我仇人專門用來監視我動向的隨身獸，但是我出現的畫面應該還是傳出去了。你家的位置肯定也暴露了。至於漢斯，更可能是他看到紙條急忙想到你家找你，結果正好跟我仇人派來的人遭遇，結果才遇害的。”諾朗仔細思考了一下，沈聲說。

圖拉怔怔的坐在當場，半天沒有說話。

“餵，你沒事吧。”諾朗看著眼神呆滯的圖拉，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。

“哦。你別瞎猜了。漢斯叔叔就是因為罪犯報覆才這樣的。一定是的。怎麽可能因為找我才遇害呢，他是在家裏遇害的啊。”圖拉努力的想要反駁什麽。

“屍體也是可以轉移的，至於偽造犯罪現場什麽的，年長的血族以前都是靠這個獵殺吸血的，經驗豐富的很……”諾朗自顧自的說著，圖拉想要站起來，結果趔趄了一下，諾朗本能的想扶，結果被圖拉一把揮開。

“還是讓我一個人靜靜吧。”圖拉踉蹌幾步，走進剛才的衛生間，帶上了門，無力的滑坐在水淋淋的冰冷的瓷磚地上。

不是不知道，也不是真的覺得諾朗說的不對。其實她的內心已經清楚的知道，可能諾朗說的才是事情的真相。但是就是固執的不願意相信。兇手可能是某個不知名的犯人，更可能就是諾朗口中仇人派來探路的殺手，漢斯叔叔就這樣被當做一個絆腳石，輕描淡寫的被殺死了。都是自己的紙條，引來漢斯叔叔來家裏查看。而諾朗，則是吸引來了殺手的關鍵。圖拉竟一時不知道該恨誰。閉上眼睛，圖拉已經流不出眼淚，滿腦子都是漢斯叔叔的影子。

小時候，爺爺不常帶著她出去玩，當時剛剛成為警察的漢斯叔叔正好被分為這一片的巡邏負責，還曾經抱著她轉圈。作為爺爺的忘年交，每次過節的時候都來看她，像魔術師一般，有時候變出一罐泡泡水，有時候變出一個蛋筒冰淇淋。後來上學了，不知道為什麽，無論她怎麽求，爺爺總是不來開她的家長會。班上的男生欺負她說她沒爸沒媽，漢斯叔叔知道了之後，每次都是他來給她開家長會。再後來，漢斯叔叔已經人到中年，她也進入了青春期，兩人卻開始常常吵架。漢斯叔叔總是管她，有一次她跟朋友逛街，看中了一件有些暴露的衣服，結果漢斯叔叔正好路過，就說了她兩句。她氣急了，朝漢斯叔叔大吼：“你算什麽！你又不是我爸！你憑什麽管我！”她永遠忘不了當時漢斯叔叔受傷的眼神和離開的背影，但是第二天，漢斯叔叔卻敲開了她和爺爺的家門，手裏還提著她之前最喜歡的城裏的那家甜甜圈店的外賣。再後來，爺爺去世了，街區也越來越冷清。漢斯叔叔一度曾想讓她搬的離自己近些，也安全些，但圖拉想守著爺爺的房子，就沒有過去。漢斯叔叔便總想著開警車到這邊多繞幾圈。恍惚中，似乎看到漢斯叔叔，有些生氣的看著圖拉，“這麽長時間跑到哪去了，怎麽招呼都不打就跑了？”圖拉剛想跟他道歉，他的臉卻突然濺滿了鮮血，圖拉猛然一驚，才覺得胸口一痛，低頭一看，竟然是漢斯叔叔把一把刀插進了自己的前胸，還用力的拔出來，一下一下的捅著，面無表情，每捅一下都大聲的對圖拉說：“殺人犯！去死吧！去死吧！你該死！是你害死我的！你害死了那麽多人！”

圖拉“啊！”的一聲大叫，猛然驚醒，卻發現自己倒在地磚上，衣服已經沾濕了，竟然是做了個噩夢。門外是指節輕聲叩門的聲音“圖拉，你還好嗎？”是諾朗在敲門。

圖拉撐著自己從地上爬起來，拉開了門。

諾朗在外面以為她自己靜一靜情緒會好些，結果過了半天都無聲無息的沒有動靜，還是走過去，敲了敲門，結果圖拉一下子就拉開了門，慘白著一張臉，瞳孔失焦，還滴答著水的頭發和衣服，就像個溺死的鬼魂，倒是把諾朗驚住了一下。

“餵……”諾朗站起來，想說些什麽。

圖拉轉過頭，看著諾朗。“我必須回美國一趟。立刻，馬上，現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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